留英博士生刘迎再访漳州,就薯莨染研究课题开展田野考察——
倾听、对话而来,我满怀温情、敬意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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坐标龙海区石码渔村,时间上午9点半。留学英国伯明翰城市大学的博士生刘迎如约而至。年逾七旬的张亚清早已在路口处等候。一照面,刘迎下车主动伸手问候:“张老师,您好!谢谢您帮我联系到了肯接受访谈的老渔民。”
张亚清出身于九龙江连家渔船渔民家庭,多年从事连家船历史文化的研究,曾与人合作著成《即将逝去的船影》一书。
淅淅细雨给这里的枕河人家蒙上淡淡的薄纱。4月7日上午,刘迎带着读博期间的研究课题,走村入户,就薯莨染进行田野考察。
这是一场传统技艺与现代学术的“对话”。刘迎用普通话抛出她列在纸上的一个个问题。有过薯莨染渔网、船帆经历的老渔民们将所见所闻和盘托出,用闽南语做出解答。张亚清热情相陪,当仁不让当起“翻译官”,闽南语、普通话切换自如。
刘迎一边聆听,一边做着笔记,试图把同老渔民的对话一一记录下来。
这是刘迎第二次到漳州。去年12月底,她首次到访,专程拜会非遗项目薯莨染帆技艺传承人郑水土,向他提出拜师,并立下跟师实践操作的约定。那次,《闽南日报》记者以《留英博士生刘迎:我来漳州拜师;薯莨染帆技艺传承人郑水土:这是美好的开端》为题做了报道。
刘迎说这次田野考察的目的是希望尽一份力,将中国宝贵的非遗项目推向世界,让其站在国际的舞台上发光发亮。
4月4日,刘迎坐动车抵达漳州。她先到九龙江畔找到进发宫疍民文化保护中心理事郑休山,向他了解薯莨染在当地渔民群体中的实际运用。
龙海行是重头戏。“去年底,我在龙海区图书馆查阅资料,发现一册《即将逝去的船影——九龙江上‘吉普赛人’史迹》。我在阅读时,对里头谈及疍民生活的部分有一些疑问,想请教作者本人。而该书的著者之一张亚清是闽南日报社原社长。”由此,她再次求助报社,终于电话联系上张亚清。
了解刘迎的学术意愿后,张亚清乐见其成。经过一番张罗,他近期帮找到数位肯接受采访的老渔民:他们皆有过薯莨染渔网、船帆的经历。
现场,五位老渔民都已年过八旬。其中,阮稻奶奶年龄最大,91岁。第一次见到远道而来的年轻博士生,老人的眼神里充满好奇。85岁的张春叶奶奶颇直率地说:“薯莨染,我们早不用了,为啥想了解这个?”
在这些老渔民的记忆里,薯莨的汁液因具防水、防腐等功效一度广泛运用于染渔网、染船帆。染制技艺不难学,但个别环节操作需谨慎,否则就会破皮流血。上世纪60年代,伴随尼龙染色在当地出现,遭淘汰的薯莨染隐入历史。
“我想探索薯莨染的现代应用,让这项非遗技艺的价值更好地被挖掘出来。”刘迎解释说。
记忆的话匣子渐渐打开。对话互动,时空交错。刘迎的提问具体而微,求知需要思维发散,而求证需要逻辑严谨。老渔民纷纷根据亲历,结合各自体会,答疑解惑地向刘迎还原他们所知薯莨染的点点滴滴:前尘往事,重浮脑海,悲欣交集。
笔记,配上同步录音、视频录像。三个多小时的访谈,干货满满。结束之际,老渔民们在刘迎提供的学术访谈知情同意书上签名。“想不到还要画押,这么严格啊!”张春叶奶奶感叹道。
“钱穆先生在《国史大纲》里提到:对其本国以往历史有一种温情与敬意。”刘迎说,“用严谨的学术态度面对老一辈人宝贵的生存智慧,用现代科学的手段记录和传播即将逝去的疍民记忆。作为一位年轻的学者,我为能促成历史文化与现代学术的对话而倍感荣幸。”
结束在石码渔村的田野考察,刘迎又赶往下一站:海澄镇豆巷村。“去年底,我和郑水土老师已见过一面,相谈甚欢,彼此觉得那是美好的开端。”刘迎说,“这次我列了具体问题,正式同他做学术访谈。”
见到刘迎,正制作古帆船的郑水土停下手头的活儿,笑脸相迎。闽南语说惯了,换讲普通话难免蹩脚。郑水土努力回答刘迎的提问,并从自己手机里翻出照片、视频作展示。
郑水土,除了是非遗项目薯莨染帆技艺的传承人,也是崇兴郑氏造船家族第六代传承人。在他看来,现在很少有人主动来学习传统技艺。面对每一个登门的采访者,他都积极配合、回应。
在郑水土看来,薯莨染凭其优良的防水防腐特性,曾助力月港商船扬帆出海。月港的木帆船普遍采用薯莨染制的布质船帆。2018年,漳州市政府正式将“漳州传统木帆船薯莨染帆技艺”列入第七批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。
“五六月,染帆的季节,我再来哦。到时,我就是你真正的徒弟了。”刘迎合上记录本笑道。
在漳为期四天的田野考察,刘迎接连做了多个学术采访。刘迎对记者说,此行收获颇丰。她回去后,将向导师汇报情况,并着手对采集的素材、数据作进一步的归纳、分析。她期待着和郑水土老师学习薯莨染的工艺,“漳州!I’m looking forward to meeting you again.”⊙本报记者 林昕蓉
①刘迎(左一)与张亚清(右一)采访老渔民黄盛
②刘迎对话老渔民阮稻
③老渔民杨亚市(左二)、张清窝(左三)讲述染制渔网的经历
④郑水土向刘迎展示手机里所存的薯莨染制作视频